尊重生命还是尊重规章制度

    11月21日，一则因男方拒签手术单致“孕妻”身亡事件在北京发生：34岁的潮南籍男子肖志军因为拒绝签字同意医院进行剖腹产手术，其怀孕的“妻子”最终因重症肺炎导致心肺衰竭而死，一尸两命。北京市卫生局有关负责人表示。家属在场情况下，医院当时的处理是已经尽到了必要的责任。
无语泪自流。这样的结论，其实善良的人们早已预料。在法律面前，温情再一次显出了弱小和无助。也许，我们怪不得医院。因为按照相关规定，没有病人或家属签字，医生无权进行手术。而且，当初医院也进行了体制内的努力向卫生局请示。然而得到的回复却是：没有家属签字同意，不能擅自手术。
    诚然，医院尽力了；诚然，这一切谁也不想见到。谁也不能非议程序的正义，然而在程序正义的理由下，难道就没有人为结果不公平而负责、而内疚?
    现在最好的一个“替罪羊”是条例，一切责任都可以往《医疗机构管理条例》上面推。我们应该呼唤对条例改革，呼唤有一补充性条款，能在类似情况出现时，赋予医疗机构动手术的权利。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杜绝类似事件的发生。然而，条例的修改总有一个时间，如果在等待的时间里碰到又一个肖志军，我们依然要静看生命之灯的熄灭吗?
    遵守法律，多么美妙的理由。因为遵守法律，医院却步，一条生命告别了阳光，另一条生命，连见到阳光的机会都没有。当自私穿上合法的外衣时，人们只能无语。因为，法律的漏洞是先天存在的。也许我们可以躲过赔偿，可以躲过谴责，可绝躲不过良心的追问。
    想起了一则发生在上世纪美国的故事。纽约一个叫吉米的孩子一病不起，他的父亲找到了古特。古特是柏林有名的儿科医生，但当时刚移居美国，还没取得美国医生执照。面对孩子生命和现行法律的矛盾，古特选择了救人。最终小吉米从死神那里捡回了生命，然而古特却被人告上了法庭。开庭那一天，邻居街坊们全都赶往法院求情。故事的结局是，法官笑着说：“古特先生，您违犯了法律，原因是为了要遵循另一个更高的法律，因此我判您——无罪!”更高的法律是什么，是人性。
    条例，多么合适的“替罪羊”。面对质疑的目光，我们可以欺人；面对窗外的阳光，我们还能坦然吗?面对深夜自己的心跳,我们能够心安吗?须知，在条例之外还有人性，而人性是医者必具的魂。这则美国故事，不禁让人痛问，医者父母心，这一刻，心去哪里了?
    期待，我们只能期待条例尽快修订。除了期待，我们还能干些什么?后人应该感谢这两条生命，因为他们让条例有可能走向成熟。可是，以两条无辜的生命作为代价，是否太沉重了一点?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更期待人性，更期待温情，更期待找回医者那颗远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