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代表座位调整看政治惯例的变革

        今年全国“两会”将在座位安排方面首度作出调整，体现平等原则。调整的办法是：代表(或委员)将被等分五份，每次将有五分之一的代表(或委员)距离主席台最近。每届代表大会共有五次会议，最后一次大会，最后座位的代表将成为最前位置的代表。(2月24日《新华网》)
        近年来，全国“两会”已成为舆论普遍关注的热点话题，而其中的一些细节性变化更是吸引公众的瞩目，因为在中国的政治传统中，细节上的改变往往传递出某些蕴含深意的政治领域变革信息。所以，当代表委员座位调整见诸媒体，立即引发热评，不少人士认为其背后蕴含了重视代表平等参政权益的实质；但也有评论认为，不必过度夸大“代表委员座位调整”的意义，这只是地位平等的第一步，而保障平等参政权则在“座位顺序”之外。
        对于“两会”细节的解读，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看法，而在民主政治风气渐浓的今天，无论何种解读莫不折射出人们对政治进步的期待。而引发笔者兴趣的，并非在于座位调整与平等参政权的关联，而是这种细节变化对于我国传统的政治惯例有何意义。
        在政治的各个领域，都存在着相应的政治惯例，它们是经过长期政治生活积淀而形成的习惯性规则和做法，与国家正式的法律法规一道，构成政治生活秩序的调整规则。譬如在我国，人代会与政协会同时召开并无法律明文规定，但却成为固定的惯例；再比如，人代会上代表座位的安排，是按省、市、自治区以及界别的固定安排排序，并根据代表委员的姓氏笔画确定其座位，这种安排方式数十年不变，也已然成为一种惯例。类似的政治习惯普遍存在于各国政治生活的实践当中，其权威性虽然比不上法律法规，但在实践中对国家政治生活却具有重要的影响。
        学者喻中曾在《认真对待政治惯例》一文中认为，“宪法文本主要规定了国家政治生活的应然状态，政治惯例主要描述了国家政治生活的实然状态。”而要理解一国真实的政治生活，解释国家政治活动的内在逻辑，就不能仅仅依赖于宪法文本，而必须深入到宪法文本背后的种种政治惯例。正因为如此，重视政治惯例的形成与发展，并对不合时代潮流的政治惯例进行改革，就成为推动国家政治制度变革的重要内容。
        在我国，政治惯例很少被置于制度变革的视野中。比如在政治生活中，不同会议的座次安排、不同领导的出场顺序等，都带有极大的神秘色彩，惯例何时形成、基于何种缘由、对政治生活的影响如何、是否合乎现代民主政治实质、是否有更佳的替代方式等等，几乎成为空白的论题。正是对待政治惯例的封闭性思维，使得对潜伏于政治生活实践当中的惯例变革显得异常敏感，哪怕是座位的细微变化也往往“兹事体大”，不敢轻易触动。正因为如此，全国“两会”代表委员座位调整才如此受人瞩目。
        现代民主政治的发展，使得我们不得不面对政治惯例的变革。座位这种政治惯例，只有让其在适时变革的轨道上更新换代，才能与民主化的政治生活合拍，促进国家的政治进步。当然，对于“见微知著”的国人而言，政治惯例的变革亦须从细微之处入手，赋予形式上的细节改变以政治深意，如此积聚力量推动政治惯例的不断调试与更新。
        正是在上述意义上，笔者关注全国“两会”代表委员座位的调整，即便这种调整本身与平等参政的实质毫无关联，但我却更愿意将其看成是政治惯例变革的思维动向。因为“只有通过阅读这些政治惯例，并进而找出这些政治惯例背后的内在逻辑，我们才能提炼出这些政治惯例共同遵循的规律与规则，才可能为中国的政治探索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