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闻意识”是基本的公职伦理

         同日的两条新闻放在一起看，可谓“相映成趣”。一边是，武汉市市长阮成发痛斥了前不久发生的经济适用房“六连号”事件弄虚作假，和事后有关部门试图用“聘用人员”来回避责任，坦言“这就是政府的责任，是丑闻，是政府的丑闻。”另一边是，海口市水务局副局长符传君在回答记者“海口污水问题为何长年未解决”的采访时，抛出雷人之语：经济越发达的地区，水越黑。
         经济适用房“六连号”事件是不是政府丑闻，这在民众看来根本不是问题，可在一些政府官员那里，首先想到的却总是利用“聘用人员”之类的理由来推卸责任，好像“聘用人员”的所作所为都和政府无关。无论是“聘用人员”，还是“临时工”，责任事故面前，这样的身份区别只对政府内部有意义，而在民众看来，他们都是拿财政工资代表政府部门具体行使职能的人。如此简单的道理，政府官员不可能想不明白，而只能说在传统的官僚字典里，从来就没有“丑闻”两个字。
         武汉市市长承认一桩弄虚作假事件属于政府丑闻，之所以具有新闻价值，不在于这样的行为多么勇敢多么现代，而只在于更多官员责任意识的淡薄和落后。比如海口市的水务局副局长，他的“经济越发达的地区，水越黑”理论，在事实判断上，国内确实存在这种现象，但在价值判断上，这却纯粹是对悲哀现实的漠视化解读，是在为自己的不作为、无作为找借口。身为水务局副局长，在正常的公职伦理下，本应为“污水问题长年未解决”感到羞愧和歉意，否则，纳税人养你水务局干什么？可是，这位副局长非但无此意识，反而理直气壮认为这是“经济发达的标志”，不仅丝毫不为此感到焦急，反倒认为是很光荣的事情，根本没有解决的必要。
         因为普遍，所以正常；因为正常，所以无责——— 这不仅是这位副局长潜意识里的责任逻辑，同时也是很多泛滥腐败现象背后的逻辑依据。我们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一些国外高官，因为诸如房价过高之类莫名其妙的原因而下台，并为此大为不解。这是因为我们缺乏一套最为起码的公职伦理概念。其中最典型的表现，莫过于一些政府官员对自身丑闻的深度失敏。行贿受贿是不是丑闻？当然是——— 可一些地方的不少官员都这样做，于是就仿佛只是一个赌博游戏；官员违法造假给子女高考加分算不算丑闻？当然算——— 可这只是“人之常情”，于是连造假名单都要予以保护。
         “丑闻意识”是基本的公职伦理。倘若政府官员连丑闻都不能辨识，反而做出理直气壮的“合理解释”，那么诸如“腐败无意识”、“渎职无意识”之类都会蔓延开来。唯有对职业化、角色化的政治伦理和行政伦理保持应有的认知和敏锐，丑闻发生之时，才不会不知羞耻推卸责任，才会为此感到羞愧并对民众怀有起码的歉意。当然，在公职伦理尚未真正成熟为一种政治文化之前，官员个人的“丑闻意识”是根本靠不住的，关键是政府部门要有敏锐的“丑闻意识”和一系列应对丑闻的制度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