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裸乡政府”与政改切入点

        四川巴中市白庙乡最近成了一个“全裸乡政府”。“全裸”指的是该乡公示了2010年1月份公务开支明细表，包括招待费、“花1.5元购买信纸”在内的每一笔公务花费全部向社会公开。
        在刚结束的两会上，全国人大明确了今年的一大任务是强力推进预算公开，要求经过人大批准的政府预算，都要公开，其中包括国务院各部门预算。而国务院也接受代表的建议，将增强财政预算透明度写入政府报告。此时白庙乡在网上详细公示今年1月份的公务费开支，其意义不言自明。
        按照白庙乡党委书记的说法，其公示举措并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目的是要“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一个乡党委书记有这样的认识并付诸行动，是很了不起的。由此想到，全国几万个乡、几千个县、几百个市进而几十个省都像白庙乡一样，能向社会公示政府的财务支出，这就为财政的公开透明、为预算的民主化乃至推行政治改革迈出了扎实的一步。
        政治改革是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的要求，如何推行政改？我认为，一个好的切入点就是公开政府预算，建立预算民主。
        预算民主就是要在预算的编制、审批、执行等整个过程体现人民的参与和决定权。政府自身并不创造财富，其整个预算支出都来自于人民缴纳的各种税费。因此，人民当然有权利知道自己给政府的税费用在什么地方，怎么用的，并有权利决定这些钱如何分配。这也即是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而要做到这一点，前提是“告之于民”，即预算过程要公开和透明，只有保障人民的知情权，做到预算阳光化，人民才能参与预算的编制和监督。
        事实上，预算民主也是人大民主制度的坚实基础。因为现实中人民对预算的参与，主要是通过人大进行的。预算的民主性首先表现为决策的民主，即各级政府的预算编制活动应由国家权力机关决策和控制，政府财政部门只是负责具体的编制事务，并且在编制过程中还要随时受到人大的监督。预算编制完成后，其是否合理和科学，也要得到人大的审查和批准。在预算执行的过程中，更是受到人大严格的监督，如果预算要变更、调整，必须得到人大的同意。所以，如果人大真实拥有编制和监督预算的权力，那么，就可以从根本上保障人民群众的利益分配权，并使人大本身的权威性得到强化。
        对照上述分析，白庙乡的财务公示距离真正的预算民主还很远。它只是公示了政府的支出，虽然客观上会产生监督作用，但民众还不能参与乡预算的编制，也无权决定政府资金的分配。这也是当前中国预算体制的一个通病。人民及其代表——— 人大，缺席于政府预算的编制和监督。例如，政府怎么编制预算，钱应该用在哪里，如何分配比例，如何变更预算项目，这些本该由人大执掌的权力现在由政府行使。
        目前，我国只有少数地方不完全公开了政府的预算信息,这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在预算公开的基础上，才能建立一套完整的预算报告、审查、听证、审计、评估、问责和处罚制度，并在预算编制、执行和监督各环节形成权力制约和平衡机制。这其实就是一个预算民主化的过程。如果我们能用预算公开和预算民主捆住政府乱花钱，那么，政府才会按照公众的意愿和要求去履职和行政。所以，白庙乡的财务公示告诉我们，完全可以将预算公开作为推行政治改革的一个切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