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守中国社会的上升通道

中国是一个考试大国，考试成绩与能力挂钩已经是社会的一个共识。不过，上周末举行的注册会计师考试一结束，就有人发现网上在考试之前就传播着一些考试题目和参考答案。而令人惊讶的是，这些题目竟和真正的题目相当吻合。同样，在司考和医师考试中，也出现类似的丑闻。
注册会计师协会已经表示，将会同有关部门开展全面调查。我们期待着水落石出，想知道：是谁，通过什么渠道获取了题目，进行了多大程度的传播。如果仅仅是一个偶然发生的个案，那么让我们继续相信这一考试的严肃性和专业性。如果随后爆出的是极端丑陋的考试舞弊问题，那么无疑，在职业资格考试领域会引发一场地震，那些多年来为自己的职业而骄傲的人们将承受尊严上的挑战。
多年以来，注册会计师考试、司法考试等考试以难度大、通过率低、含金量高、公平性强而在各类考试中傲视群雄，成为中国考试界王冠上的明珠，那些不同年龄的准会计、准律师们把自己脱离每日刻板无聊低薪工作的指望放在了这几场考试上。许多人只要刻苦努力通过考试，就可以顺利摆脱就业瓶颈，打开通往高档写字楼、律师楼的门径，虽不能一生衣食无忧，但毕竟可以凭知识获得更好的生活。如果这场本该公平的考试，有人拿到整套题目、轻松答题，轻松获得资格，该让“头悬梁、锥刺股”的苦读者何等失望？
考试一直是中国社会选拔人才的重要手段。历史上，隋朝为中国确立的科举考试制度甚至成为中国政治治理的基础。在古代，为了体现科举考试的公正性，国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并进行了精心的技术设计———建设专用的考场、建立高级别的考试命题委员会、建立严格的惩戒制度严防作弊。尽管科举考试备受争议，但它确实为中国社会的人才选拔提供了可信的渠道，西方也有人认为科举制度是中华文化始终没有中断的重要因素。
更何况，这种貌似劳民伤财规模浩大的考试，也让那些天资聪颖又下得苦功的贫寒人家子弟拥有了可预期的上升渠道。有了明晰的上升渠道，就有了下层社会向上流动的基本机制。如今，注考、司法考试等不同类型的考试虽然不承担为政府选拔干部的职责，但对于社会阶层的有效流动依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虽然人们可以通过创业经商、成为职业经理人、成为公务员等途径通往社会上层，但专业资格考试仍然承担着一部分专业人才向上流动的功能。而且，一直为社会称道的是，这些资格考试因为过去很少出现作弊丑闻、没有暗箱操作的传闻，也很少有利益输送，带来的社会流动通常被看成是中国最公平的一种制度安排。正如许多社会学者所说，中国社会阶层的流动性在降低，流动机制存在不公平现象，中下层人士要想向上流动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天花板。在这种情况下，有一个公平的上升通道弥足珍贵。
一个社会的稳定，最需要保持“两头小、中间大”，中产阶层占多数的结构。对中国而言，未来的中产阶层，主要是拥有一技之长的高级蓝领工人和白领。社会对中产阶层的尊重，基本上来自于对他们职业能力的信任和依赖。现在，职业考试出现丑闻，无疑会侵蚀中国社会对职业资格考试与职业能力挂钩的共识。这种共识一旦被打破，中国社会难得的上升通道也会岌岌可危。严防死守，严惩舞弊，全力保持各种资格考试的公正性，既是保证对每一个考生的公正，也是保护整个社会和国家健康发展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