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岛”开发成多国战略课题

“买下一座小岛可以带给中国人什么样的新身份？是浪漫的桃花岛主黄药师，还是艰苦开垦的鲁滨逊？”谈到中国兴起的无人岛开发，新加坡《联合早报》的描述颇为浪漫。然而，现实要严峻和复杂得多。中国日前以2000万元人民币首次拍卖成交无人岛开发权，引起国内外对中国海洋开发议论纷纷。韩国计划将一座无人岛开发成“中国岛”以吸引中国游客，远在太平洋上的北马里亚纳群岛总督更宣称愿向中国出租无人岛。近些年来，随着世界各国对海洋资源和海上交通的依赖越来越大，海洋上的无人小岛像沙漠中的绿洲一样成为经济开发和海洋权益争夺的支点。日本日前宣布将在年内为39座离岛命名，并企图以此作为“根据”扩大日本的“专属经济区”；为了在北极争夺战中抢占先机，俄罗斯也传出将在北极圈一座无人岛建小城。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金灿荣对《环球时报》说，用市场化办法开发无人岛是件好事，能激发中国人长期缺乏的海洋意识。
美日密切关注中国开发无人岛
日前，浙江宁波举办全国首个无人岛公开拍卖会，当地一家公司以2000万元拍到该岛使用权，期限50年。这一消息不仅吸引了众多国内媒体，也成为不少外国媒体关注的焦点。美国合众社称，“这是中国首次向中外私人和企业拍卖无人岛”。《印度快报》称，对外拍卖无人岛表明中国在海洋开发政策上的一个转变。此前，中国还公布了176个首批可开发利用无居民海岛的名录。
俄罗斯电视台新闻频道称，对外租赁无人岛在世界上许多国家早有先例，美欧等许多国都通过开发无人岛发展旅游业。报道引述俄高登罗克国际不动产公司总裁的话称，中国无人岛平均每年租金约1.5万－15万美元，与国际标准相比并不算贵，因此引起一些俄罗斯富翁的兴趣。加拿大《温哥华太阳报》称，中国一些无人岛被开发成“狩猎岛”，这会引领中国富人的休闲潮流。
无独有偶，韩国《朝鲜日报》11月21日称，韩国计划将部分无人岛打造成旅游胜地，其中一个岛被命名为“中国岛”，岛上将设置中国标志性历史遗迹的模型，并开办中餐馆和中国文化馆等。其实在韩国之前，就已有人在万里之外向中国“岛主”们挥手了。法新社10月22日称，位于西太平洋的北马里亚纳群岛（目前是美国的自治邦）总督菲特勒尔公开表示，愿意向中国出租无人居住的小岛以缓解当地的经济困境。这立即引起美国的关注，有网民在《外交政策》网站上留言称，美军如从冲绳搬到关岛，将在北马里亚纳群岛那些无人岛上开展训练，因此如果中国人租下无人岛一定会密切监控。
类似的担忧也出现在日本。对中国开发无人岛，日本《产经新闻》称，中国在加快海洋开发的速度，面向民间资本出租无人岛就是确保海洋权益的一种表现。《产经新闻》还立即联想到钓鱼岛问题。该报称，照中国政府开发无人岛的速度发展下去，在不久的将来中国很可能“为达到占领目的而出售钓鱼岛开发权”、“日本将对此持续关注下去”。
中国有不少开发失败例子
“无人岛”其实并不是完全没人住的荒岛，而主要指未列入政府行政编制、没有常住居民的海岛。新加坡《联合早报》称，中国海域面积300多万平方公里，超过500平方米的岛屿约7000个，更小的岛上万个，多数是无人岛。由于缺乏保护，这些小岛近年正在消失，根据中国今年公布的《近海海洋综合调查与评价》，中国已有806个海岛消失。
在举行这次无人岛拍卖的中国首届海洋经济投资洽谈会上，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与会浙商对《环球时报》记者说，目前政府只是认可民间开发无人岛，但是相应配套服务却很少。现在官方和民间都在“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这名商人说，中国曾在2003年和2005年两度掀起无人岛开发热潮，但因为管理混乱、普遍缺少规划、盲目开发等原因，后来都被政府部门叫停。两轮开发热潮还造成一些严重后果：炸岛炸礁、填海连岛、乱砍乱挖情况很多，一些海岛成为垃圾场，岛上动植物资源被掠夺性开采，部分海岛甚至消失。他说，这次拿到无人岛使用权证书的宁波象山县大羊屿岛和旦门山岛，也不是第一次被开发，之前都有失败经历。
象山县副县长孙小雄对《环球时报》记者坦承，在这次拍卖无人岛开发权过程中，当地政府没有任何可借鉴的经验，只能参照土地拍卖形式指导无人岛拍卖。对于无人岛被拍卖后，如何避免过分开发或者开发不足的问题，孙小熊表示，象山县政府已经制定严格生态保护规定。但他同时称，中国的海岛很少有马尔代夫的条件，未来旦门山、大羊屿也很难变成“马尔代夫”。如何利用自身特色开发岛屿，还有艰难的路要走。
多国争夺战略无人岛
放眼全球岛屿，无人岛占大多数。国际法中有一个“时效原则”，即一座无人岛被一国首先命名和占领，且无其他国家异议的情况下，实施50年有效管制后，该岛主权即归首先命名与占领的一方所有。因此，在殖民时代，美欧将多数重要无人岛据为己有。
对许多海洋国家来说，无人岛有重要的战略和军事价值。日本大多数离岛所有权属于私人或团体。为争夺海洋权益，日本政府今年早些时候，曾爆出计划将25座离岛收归“国有”，其中包括中国拥有主权的钓鱼岛以及不被国际承认是“岛”的冲之鸟礁。10月底，日本政府称年内为39座离岛命名，并将以此为“根据”扩大日本“专属经济区”。共同社称，日本2010财年预算案中列入7亿日元（约5200万元人民币），在“日本最南端”冲之鸟礁和最东端的南鸟岛修建码头，以此为据点对周边海域进行资源勘探开发，可确保约85万平方公里海洋面积。《产经新闻》称，因为中国去年实施的《海岛保护法》将钓鱼岛等纳入法律保护之下，因此日本有必要“强化岛屿管理”。
比日本更“下本钱”的是俄罗斯。俄《生意人报》10月25日称，由于北极资源争夺战正在升温，为抢占先机，俄政府计划耗资65亿美元在北极圈内无人岛上建造一座名为“乌姆卡”的小城。报道称，该小城距离北极点约1600公里。小城建成后可容纳5000名居民，包括边防军人、情报人员和研究勘探人员。据称俄总理普京已经同意该计划。
由于战略位置重要，而且占岛后可以使自己的领海或专属经济区扩大，许多处于敏感海域的无人岛就会成为争夺的热点。如韩国和日本为了争夺独岛（日本称竹岛）几十年来频频展开斗争。许多无人岛争夺几个世纪都得不到解决，但也有戏剧化收场的。印度和孟加拉国之间曾有座“南达尔帕蒂岛”，面积仅2500平方米，由于附近蕴藏丰富油气资源，两国长期互不相让。然而去年争议却戛然而止，因为这座岛“不见了”：因气候变暖海平面上升，这座岛屿已在2010年被海水淹没。
无人岛保护成趋势
近年来，随着海洋经济的蓬勃兴起和各国对海洋权益的高度重视，各国纷纷加大对无人岛的经济开发力度。韩国今年年初公布《第二次海洋开发基本规划》，描绘今后10年韩国海洋开发的整体构想，提出到2020年使韩国进入“世界前五大海洋强国”的“宏伟蓝图”。该计划特别提到无人岛的开发，称将在各无人岛上设置观察哨所并建设电子管理监控系统。
这股席卷世界的无人岛开发潮流也带动各国富豪们的“岛主热”。总部位于德国汉堡的维拉迪私人岛屿有限公司，以买岛中介起家，已售出1200多座岛屿，年经营收入近3000万欧元。不过一些狂热的无人岛开发也曾引起生态灾难。澳属菲利普岛由于开发过度，结果造成岛上植被全毁，后来当局迁走岛上人员和放养的牲畜，用几十年时间才恢复岛上植被。现在，许多国家在开发无人岛时更注重对岛屿的保护。据BBC报道，曾有美国人申请租赁英属亨德森无人岛，计划在岛上兴建一座有机场、豪华别墅的度假村，但最终英国政府在环保组织的压力下驳回。韩国在加大无人岛开发力度的同时，宣布对328个无人岛进行分级管理，分为绝对保护、准保护、部分开发、完全开发4个等级。
尽管各国“岛主”对小岛有相当大控制权，但这些岛仍处在所在国严密管辖下。2008年，一个叫希尔的英国人占据英国无人岛佛维克，并以“岛主”的身份宣布“独立”。BBC称，如果希尔梦想成真，他可以凭借小岛周围海域的油气资源或用免税吸引外国公司注册，不愁“国库”没收入。不过希尔的好梦没做多久，他就被英国军警捉住审判。
金灿荣说，虽然中国是海陆覆盖的国家，但是自古以来，中国人对陆地意识很强烈，对海洋权益却很淡漠，这让中国在近现代发展中吃了很多亏。因此，对海洋权益保护和开发，中国必须全面加速，而以政府为依托、放手私人开发岛屿是一条非常可行的办法。金灿荣说，中国未来最困难的是如何一方面放手开发，另一方面做好海岛和海洋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