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厅厅长官网推广猪蹄治病

曾经因为号召“千名中医微博问诊”而名动一时的甘肃省卫生厅厅长刘维忠，近日又因为在微博上发布中医药方和通过甘肃省卫生厅的官网推广“食疗吃猪蹄”、“黄花菜熬水”等疗法，而被质疑健康素养不够和滥用公权。
10月16日，甘肃省卫生厅网站上刊登其署名文章，刘维忠在该文首段表示，公立医院改革要推行三个机制建设，其中包括“中西医结合10种方法(食疗吃猪蹄、生萝卜、生荸荠，练习真气运行法、中药、针灸、理疗、氧疗、运动、唱歌、中医护理等)治疗尘肺的临床路径。”刘维忠也因此被网友戏称为“猪蹄厅长”。
■甘肃卫生厅厅长官网推广“猪蹄食疗”
10月18日，广东佛山两岁女童小悦悦被两车碾轧，18名路人视而不见的事件，在网络上迅速“发酵”。昏迷中的小悦悦引发舆论关注，有人@“甘肃刘维忠”，问可否尝试中药医治。很快得到回答：“通过胃管灌点猪蹄子煮的汤和中药，再灌点黄芪水，会有效果。”这句话在网络上遭到了网友的调侃。
而在甘肃省卫生厅网站，记者发现在“领导之窗”刘维忠的个人页面上，几篇名为《甘肃医疗卫生系统开微博的实践与探索》、《欠发达地区卫生人才建设实践与探索》、《欠发达地区公立医院改革实践与探索》的文章很是抢眼。
在这些文章中，记者摘录了如下段落：“2011年上半年甘肃著名画家李宝峰先生患脑溢血，昏迷不醒。我们安排老中医刘东汉看了病人，开了安宫牛黄汤，我们要求医院同时给患者通过胃管灌了猪蹄子煮的汤和黄芪水，之后第四天患者就清醒了，通过一段时间的针灸和康复锻炼，患者偏瘫的肢体恢复了功能。”
“一个朋友的母亲在烟台做乳腺癌手术，西医担心老人由于严重糖尿病术后伤口不愈合。我给介绍了中医学院附属医院中医×××开了中药，按我建议给老人吃猪蹄、喝汤，术后伤口愈合很好。”
■“猪蹄厅长”科学素养受质疑
卫生厅网站、微博、公开报道……刘维忠的声音中，多次提及猪蹄、猪蹄煮刺五加等食物对艾滋病、肿瘤的效果，猪蹄汤和黄芪水也被他视为救人续命的良方。但在部分中医和西医看来，以此治病救人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多人称其“荒谬”，一些医生还质疑刘维忠的专业背景及科学素养。
江苏省老中医学术经验继承指导老师、中大医院中内科主任医师窦国祥表示，猪蹄含有蛋白质、脂肪和动物胶原蛋白，一般用来补血美容和下奶。猪蹄用来补血，而黄芪则是用来补气。
窦国祥说，像刘维忠这样采用“通过胃管灌点猪蹄子煮的汤和中药，再灌点黄芪水”的方式给重伤病人治疗的方法不太负责任，“重伤病人那么大的创伤，不能说得那么绝对。”
但刘维忠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这些方法确有疗效，在经济欠发达、医疗卫生资源不丰富的甘肃省，应大力推广这类良方，以此扩大基础医疗覆盖面，“这是医改发展的方向”。
网友声音
“现在是春天”：又一个“张悟本”诞生了？
“必须减肥的胖”：中医是宝，可是被这厅长一讲，觉得中医就像是骗钱骗财的庸医，他到底有没有从医经验啊？
“大实话”：人家讲的是辅助治疗，况且中医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对话
猪蹄食疗  “我说的是辅助疗法”
■记者：你是怎么看待“猪蹄厅长”这个称呼的？
■刘维忠：“猪蹄厅长”是那些骂我的人说的。他们其实不了解，猪蹄对增强一些药物的疗效非常好，辅助治疗作用很大。舟曲泥石流和玉树地震时，我们这里来了340个病人，一个不少地吃了猪蹄，恢复得非常快。
■记者：有人拿你的“猪蹄食疗”和张悟本的绿豆治病来比，你怎么认为呢？
■刘维忠：张悟本那是夸大食疗的效果，他是拿食疗治病，我说的猪蹄是辅助治疗，辅助和不辅助完全不一样。这个一定要强调。
■记者：你怎么知道猪蹄能辅助治疗？
■刘维忠：（上世纪）80年代，我的大舅子脑溢血动手术，解放军医院的一个人对我说，让病人吃这个，一周保证效果好，我试了之后，果然效果很好。
■记者：你在网上引起争议，家人担心吗？
刘维忠：担心被人骂，有人说反面的声音总不好吧。但我没事儿，我50多岁了，就想干点事儿。
滥用公权   “我就想推动中医发展”
■记者：为什么要在卫生厅官网上发那些个人文章呢？
■刘维忠：有些决策直接让人家硬干，你得讲出条条道道，但文件里是讲不出太多道理的。比如创建中医先进县，文件不可能写这么长，用文章提一些思路，这样基层落实就快一些。
■记者：有人说，你在官网发厅长个人的文章，是滥用公权。
■刘维忠：我就想着把中医推动推动，做工作肯定有风险。
■记者：那为什么又把官网上的文章撤下来了呢？
■刘维忠：几个朋友给我分析了一下，我想也是，甘肃中医发展需要一个好的环境。主要还是担心甘肃中医将来发展受影响，自己倒无所谓。
■记者：你的微博认证是甘肃卫生厅厅长，你认为发言是代表个人还是卫生厅？
■刘维忠：实名认证卫生厅长，你就不能有太多个人的声音。培训的时候也说了，这不能更多代表个人。认证了厅长，起码要负责任。
■记者：哪些是代表个人的声音？
■刘维忠：我的微博没有个人的声音，我是在推动中医。
健康素养  “我的例子没有虚假的” ■记者：但有些你个人的文章，还有一些例子是你自己对中医治病的体验。
■刘维忠：那都是我实实在在的经历，没有虚假的。
■记者：以厅长的身份举这些例子，不担心会给人造成误导吗？比如只按你开的方子治病，而不去医院看病。
■刘维忠：我举的例子，都是在医院治疗的，没有说在家里治疗的，不会有什么误导。
■记者：但有人说，你发的有些方子，说明你的健康素养不够。
■刘维忠：反正老百姓方便了。你得听听百姓的声音。我接触的都是顶尖的专家，有时候老百姓挂号也看不上这些人，通过（微博）这个方法，老百姓享福了。
■记者：以后还会在微博里发那些方子吗？
■刘维忠：嗯，一些方子，能不发就不发了，尽量让一些专家去发，换一个方式，对中医也有好处。   
专家说法
吃猪蹄治尘肺病无科学依据
刘维忠告诉记者，以中医药治疗尘肺是他亲自牵头搞起来的，共60余名患者参加，其中多位甘肃省古浪县的尘肺病患者。经过中医治疗，以6分钟步行试验(让患者在平的硬地上尽可能快地行走6分钟，然后测量行走距离)为指标，其健康状况明显好转。但是43岁的三期尘肺患者赵文海告诉记者，6分钟步行就是看大家6分钟能走多远，他觉得测不出啥。
四川大学华西四院职业病科主任朱启上表示，以猪蹄来治疗尘肺病没有任何科学依据。朱启上说，粉尘进入肺部后很难排出，目前国内外中医、西医都没有彻底治疗尘肺病的办法，较为普遍的做法是以肺灌洗术，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病情。
唱歌、中药泡脚、真气运行等疗法能否治疗尘肺病？朱启上表示，不了解真气运行法，中药泡脚对肌体免疫力有一定的、间接的作用，唱歌对提高肺活量有一定作用，但对肺大泡(尘肺病程中肺气肿的一种形式)患者，用气力唱歌非但不能缓解病情，还有可能诱导气胸的发作。这些办法对治疗尘肺并无直接效果。
官网发个人体会是公权力越权
国务院电子政务示范工程总体专家组成员、国家行政学院教授汪玉凯表示，在甘肃省的卫生厅门户网站上出现药方和厅长对中医药的体会，此举很不恰当。“这可能会对社会产生误导，以为甘肃省卫生厅倡导这些药方，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电子政务平台不能成为‘一把手’发表文章的地方。”国家行政学院教授竹立家表示，如果这位行政领导有学术研究，有个人思考和想法，可以把文章投发学术刊物或自己的博客上。电子政务平台是向群众公开政府工作的地方，不是“一把手”的博客。
竹立家解释，个人的观点、想法，即使是对政府工作报告的理解，但只要不涉及政府工作内容，就不应放在电子政务平台上。而在政府网站上出现“猪蹄汤”等药方，在竹立家看来，是典型的公权力越权，应该纠正。
除了政府网站，更多人是通过微博知道刘维忠的。对此，竹立家认为，“无论通过电子平台还是微博，行政部门领导人都应该重视言论的影响。因为身份原因，注定了官员说话和百姓是不同的。官员说话会天然有公共影响力，要对此负责。”
《中国青年报》、《新京报》、《扬子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