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下午,深圳市劳工维权组织——打工者中心负责人黄庆南被两名刀手砍伤。
对于珠三角劳工维权人士而言,这仅仅是一起最新的暴行。在一周前的11月13日,龙岗“公民代理”李金薪也遭到不明身份男子的绑架和殴打。另外,至少还有两名维权人士近期遭到暴徒袭击,另一些人则受到不同方式的恐吓。珠三角劳工维权人士进入最艰难时期。
40厘米长砍刀砍进左腿
在过去的7年里,黄庆南要接触形形色色的工伤病人,他看过被卷进机器的胳膊,被铁锤砸碎的脚踝、大腿、胸腔,甚至脑袋。当然,最多的还是断指,这在珠三角的工厂里再寻常不过,每年,都有超过4万节手指被机器切断。
当珠三角这台巨型GDP机器开动时,马达轰鸣日夜不休,遮掩了工人们受伤的惨叫,黄庆南和他的同行们却在认真聆听工人的痛苦。他在深圳龙岗注册了一家“打工者中心”,这是一家专门为工人提供维权咨询的非营利性草根组织。
当工人们向黄庆南举起他们的残肢断臂时,他总在问自已,“要是哪天我断了手脚,该怎么办?”
现在,他要面对这个问题了。11月20日下午,黄庆南走在龙湖新村的路上,尾随其后的两名刀手,将一柄40厘米长的砍刀砍进他的左腿,之后是肩膀、后背、右腿……左腿筋骨、血管、肌腱与神经全被砍断,只剩少许皮肉相连。
维权人士从哪里来
1996年,黄庆南从福建来到深圳做起了保安。1999年11月7日深夜,黄庆南在工厂宿舍睡觉时被人用硫酸泼在脸上及胸前,全身Ⅱ度Ⅲ度烧伤27%。通过数次诉讼,厂方同意垫付医疗费15万元,之后对黄再也不管不问。
黄庆南在香港一家民间团体的资助下完成了治疗。2003年6月,康复后的黄庆南到一家叫做“打工者职业健康中心”的机构做义工。2003年12月,在香港民间团体的资助下,黄庆南将职业健康中心注册为个体工商户,正式成立深圳“打工者中心”。
2005年至2006年,打工者中心运作日趋成熟,工伤、劳资纠纷咨询个案从每月数10个,上升到200个。在2006年,中心有记录的咨询个案超过2400个。
从2002年开始,珠三角专门为外来工维权的非政府组织进入蓬勃发展阶段。此后一年间,新成立的此类非政府组织达10多个,它们主要致力于为珠三角数千万打工者处理欠薪、工伤等劳资纠纷。
“从身份来看。劳工维权机构发起人大多数来自一线工厂。相当一部分劳工机构的发起人或工作人员本身就是工伤患者。”华南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师黄岩博士认为,这是全球化背景下的劳工自救。
无助的伤者
于今年1月1目起实施的《劳动合同法》搅动了珠三角地区维权人士和企业之间的矛盾。根据新法,企业在雇佣和解雇员工时将面临更为严格的监管,其中一条规定:已经为企业连续服务十年的员工有权签署“无固定期限合同”。尽管“无固定期限合同”并不意昧着终身雇佣制,但对于企业而言挑战良多。
进入9月以来,政府和媒体发动宣传攻势。黄庆南的“打工者中心”从9月底开始宣传,到10月份,共接待咨询347人次。
l0月11日晚上。3个手持钢管的年轻人将店门口的玻璃门和卷闸门砸烂后,扬长而去。到11月14日晚上,暴行再度上演,几名手持钢管男子再度“愤怒”发泄到店内的办公桌和玻璃门上,一名男子在行凶后叫喊:“我叫你们开不了店。”在黄庆南被砍前一天,被砸碎的四扇玻璃门才刚刚装好。黄岩去深圳看望了黄庆南。黄岩回来时说,那条腿即便恢复,也将失去功能。
黄庆南和他的打工者中心为劳工提供了庇护,可是,谁来为他的那条脚提供安全保障?
(据央视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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